张氏听得直愣神儿,忙也跟进来,斜坐了格格对面,笑道:“敢情额驸爷要出远门?我真是老糊涂了,那是该接进来摆桌酒送行的——今儿听说皇上也去了四格格府看戏?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。偏偏您就打发我老婆子去天齐庙,没福见皇上!”十八格格似笑不笑的也不理她,仰着脸朝外喊道:“画眉儿!你进来。”
“哎,是!”她的贴身丫头进来,站在张氏身边,笑着问道,“格格,要什么东西?”
“什么东西也不要,你叫几个外头男人,把我住的东厢和正厅隔着的这扇屏风往前挪挪,汉白玉底座、玻璃屏,死沉死沉的,不是丫头们做得了的事。”十八格格一边想一边说:“库里还有一柄鸟铳,一把倭刀,取过来挂在这里。你看,就挂在那个鸡血红大瓷瓶旁边。我住的那屋的茶具、茶几、藤椅都旧了,换成新的——你告诉管事房,就说我的话。还有,把西屋里那尊玉观音请到东厢,我往后就近儿念佛吃斋——你听明白了没有?”
“是!”画眉儿站在当地,竟一字不漏的把格格的话复诵了一遍,便径自出去安排。张氏自小看她长大,从没见过她这样的,心里诧异,笑道:“这都是该我操心的,反叫格格亲自吩咐。不过,您又不舞枪弄棒,那些鸟铳呀刀呀,挂在屋里,怪森人的。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呢?”十八格格一笑,说道:“嬷嬷,我想叫额驸搬进来住,我夜里常做噩梦,醒来还吓得心里嗵嗵直跳,有个男人镇住,兴许就好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