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下来陪陪我吧,巴特勒夫人。”他说道,声音稍微有点重浊。
他喝醉了,而且醉态明显。以前不管他喝了多少,她可从没见他这么醉过。她犹豫着,一声不吭,于是他举起胳膊,做了一个命令的姿势。
“下来,你这该死的!”他厉声喝道。
“他一定是非常醉了。”她心里有点慌乱。通常他喝得越多,举止越文雅。他可能更爱嘲弄人,言语更加犀利带刺,但同时却更加拘礼——有时是太拘礼了。
“我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怕见到他。”她一面想,一面用毯子把喉咙围得更紧,抬起头,将鞋跟拖得呱嗒呱嗒响,走下楼梯。
他让开路,从门里给她深深地鞠了一躬,那嘲弄的神气真让她畏缩。她发现他没穿外衣,领结垂在解开的衣领两旁,衬衣敞开,露出胸脯那片浓厚的黑毛。他的头发乱蓬蓬的,一双充血的眼睛细细地眯着。桌上点着一支蜡烛,小小的火光给高高的天花板投掷了不少奇形怪状的黑影,使得那些笨重的餐具柜像是静静蹲伏着的野兽似的。桌上的银盘里有一个玻璃酒瓶,上面的雕花玻璃塞已经打开,周围有几只玻璃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