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到肯定答复之后,他就非常老实不客气地往卡片上输入了一个地址。
[2]
京都,高台寺山脚下的一处日式庭院里,靠近外墙的那栋小楼上下都亮着灯。
底楼的纸扇门开着,风声忽远忽近,刚刚下过雨,空气中有清冽的泥土芬芳,纸门外的长廊上飞着一只萤火虫,一闪一闪很孤独。室内,柳生一人独自跪坐,他刚入浴归来,身上穿着暗蓝色带织纹的长浴衣,鬓角湿漉漉的,仿佛随时准备倦极入睡,可是偶尔眼角精光一闪,又是根本不需要合眼休息的样子。
一盏昏灯在桌上,光晕恰好照着他的手,那是一双应该属于钢琴家或情圣的手,修长,圆如,骨节分明,皮肤细腻,但此时此刻,这双手却正磨砺着一把刀。
桌面上还摆着更多的刀,最小的薄如纸,迷你如儿童玩具,但锋刃上闪烁的光芒却暗示着它是一把真正的凶器。
这些刀按照某种柳生自己认定的次序,整齐如出操般一排排陈列着,已经擦过的都亮得杀气腾腾。
他抚摸刀刃,神情沉醉,如与情人相对,这是他毕生的技艺,也是最沉溺的消遣。
楼上隐隐传来东西被打翻在地\与地板接触的沉重声响,还夹杂轻微的抽泣声,这动静时断时续,好几个夜晚都这样,但今天似乎格外长久。柳生抬眼看了看楼梯,手下不停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