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对情侣眼珠上翻,厌恶地瞟了我们几眼,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。之后我们便不怎么想说话了。
樱花还没有完全盛开,法学院便再次停课,学生被动员前往距S湾数里[25]的海军工厂劳动。与此同时,母亲和妹妹弟弟也疏散到郊外有个小农场的舅舅家。东京家中,只剩一名充当学仆的早熟中学生照顾我父亲。没米的日子,学仆便用擂钵将煮好的大豆磨碎,做成呕吐物模样的粥给父亲吃,他自己也吃。父亲不在家的时候,他还会偷吃家里存量不多的副食品。他很精明,每次都零敲碎打,让人不易察觉。
海军工厂的生活相当悠闲。我负责图书馆管理和挖洞。我和台湾[26]的童工们一起挖掘巨大的横向防空洞,给零件工厂疏散用。这些十二三岁的小恶魔是我最好的朋友。他们教我台湾话,我给他们讲故事。他们坚信家乡的神会保佑他们不会在空袭下丧命,而且早晚会将他们平安地送回故乡。他们的食欲简直到了不道德的地步。一个手脚麻利的少年趁值班厨子不注意,偷来米和蔬菜,倒入满满的机油做成炒饭。我谢绝享用这道散发着齿轮味儿的“佳肴”。
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,我同园子的书信往来渐渐变得别有深意起来。在信中,我毫无顾虑地畅所欲言。某天上午,警报解除的信号响过,我返回工厂,读到放在我桌上的园子来信,双手不住地颤抖。我沉浸在微醺之中,口里反复诵念着信中的一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