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 哭的黑话和笑的黑话
看来整个黑话,无论是四百年前还是今天的黑话,都渗透了晦涩的象征精神,那些词时而神态忧郁,时而面目狰狞。从中我们能感到,当年那些乞丐在奇迹宫打纸牌时愤怒而忧伤的情绪。纸牌是他们独创的,有几副保存至今。例如那张梅花八,画了一棵大树,有八大片梅花瓣叶,树脚下,三只野兔抬着叉了一个猎人的铁叉在火堆上烧烤,树后还有一堆火,上面吊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里露出狗头。纸牌画上火烧走私者和水煮伪币制造者,这种报复方式比什么都更阴森可怕。在黑话王国里,思想无论采取什么不同形式,即使唱歌,即使嘲笑,即使威胁,也无不具有这种无可奈何的颓丧特点。所有歌曲都低声下气,悲悲切切,往往催人泪下,其中有些曲调收集保存下来了。强人匪类称为“可怜的强人匪类”,总像要躲藏的野兔,要逃窜的老鼠,要惊飞的鸟儿。刚要抱怨,便又克制住,转为叹息。我们就听到这样一句哀吟:“我真不明白,人类的父亲,上帝,怎么能这样折磨他的子孙,怎么能听他们呼号而不痛苦呢?”[1] 穷苦人每当有工夫思考,在法律面前总矮半截,在社会面前也总心虚气短,总是五体投地哀求,转而乞怜,让人感到他自知理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