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不仅对像我这样的人来说,是一大笔钱。这就是一大笔钱。这对雅兰来说是一大笔钱。如果她还不理解这一点,她可以拒绝这笔钱!她是个战乱中出生的孩子,她应该要心怀感激。我知道她会心怀感激的。这笔钱带给她的效益,其实远比带给我的效益来得大。跟我相比,她活下去、好好生活的可能性更大。这不只是因为我即将死去,而是我始终就没有好好生活的能力。我出生时所具备且在成长过程中养成的,是死里逃生的能力。我在成长中,培养了幸免于难的能力。这和好好生活相比是另一回事。我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有没有这种幸免于难的能力。也许吧,她几乎可以算是在一个受保护的空间里出生的。不过她的朋友们,那些在瑞典出生的人,就不是了。
我又想到那个医生,社区医院的那个医生和她的泪水。她有什么好哭的?
妈妈九岁时,就已经被嫁出去。这几个字是不能说出口的,我为此感到丢脸。如果我说出这几个字,我就好像在赞许它。所以我对此事只字不提。她当年九岁,而我爸二十七岁。当时这种事情并不罕见。虽然这种事稀松平常,但我不觉得对她有所宽慰。这无助于让她接受自己被迫离开双亲,和一个身体发育完全的陌生成年男子发生性关系的事实。
我不能生我爸的气,他只是做了一个男人会做的事。但每当我想到当年还是个小女孩的我妈,我心中被唤醒的母爱比我对自己亲生孩子感受到的母爱还要强烈。想到那个小女孩,我心想:要是我能救她,我也能救自己。如果我救得了她,我也救得了我的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