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泰安将听筒很重地向话机上一放,嘎咤地响着。于是坐在写字椅子上,两手环抱在胸前,只管对桌面前摆的帐目发呆,茶房进屋子来催请他去吃饭有三遍之多,他才是慢慢地走去。在饭厅桌上,几位同席的高级职员,脸上都带了一分沉重的颜色,不像平常吃饭有说有笑。石副理是首先一个放筷子,向坐在旁边的金襄理,点了个头道:“吃过饭我们谈谈罢。经理出去了两小时了,还没有电话回来。”说着,他就在怀里摸出手表来看了一看,因惨笑着道:“还有十五分钟,该开门了。”
金襄理到了这时,也不是看桌上金砖那样的笑容满面,垂了眼皮,不敢抬眼看桌上同事的脸色。那刘以存坐在襄、副理侧面,捧着饭碗,只管将筷子挑剔饭里的稗子。他们银行职员吃的饭,当然是上等白米,这里面是不会有谷子稗子的。他低了头向碗里看着,筷子头只是在白饭里拨来拨去。
石副理倒并没有离开座,向他问道:“以存的意思是怎么样?”他还是捧着碗筷作个挑稗子的姿势,因道:“我在同业方面打过几回电话,探问消息。看那样子,各家都是很紧的。不知道经理现时在什么地方,最好和他取得联络。”石泰安道:“我出去一趟罢。”说着,他看了在座人的脸色,就叹了口气道:“照着我的作风,我是要稳扎稳打的,可是何经理一定看上了黄金,我也挽回不了这场大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