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诸位赏光。正如同你们知道的,诀别的时刻来临了。现在让我们最后一次来看看自己和自己可悲的生活吧……”
“你别把我们都扯进去,就谈你自己吧。”不知是谁喊了一声。
高卢扎先生有些不知所措,他停住不再说下去。但这时在挤得水泄不通、默默伫立的人群当中,他高兴地看见好多位女士,他对她们的多情善感抱一线希望;今天她们全都漂亮极了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动人,好像在有意逗引他似的。她们用不易察觉的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悲哀,这使她们脸上现出一种高尚气度,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而做作出来的话,那是断不会如此的。他还发现有几个老态龙钟的人:他们身上裹着花花绿绿的毛毯坐在木椅上,因为寒冷浑身打着哆嗦。他们耐着性子要看他死在他们之前。许多冻得瑟瑟缩缩的小孩在他身边钻来钻去,还一个劲对他吐舌头。对此他根本就没在意,只是留神观察那些大人,他们脸上一本正经而又阴沉沉的表情使他不得不备加提防。
“我得让他们心软下来。”他这样想着,然后开始发表热情的演说。他说在这个迷人的小城他居然度过一段料想不到的美好时光,并且结识了那么多朋友,是些从他记事以来所未曾见过的好人。可惜他没有早一些发现这个地方,已经来不及改变他对待实质问题的态度了。现在,当他要实现自己许下的诺言永辞人世的时候,他不能不问一问,他们当中是否会有人为他感到惋惜,或者,他的形象是否值得留在哪位的记忆之中。